新民随笔 | 最遥远的距离

　　卫蔚/文

　　“这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这句话，用来形容如今被互联网搅得“天地混沌”的美国媒体，很是贴切。被自媒体、大数据、算法等新名词包围的美国人发现，尽管获取新闻的渠道越来越多，离事实却越来越远。

　　去年大选后，搜索引擎龙头谷歌和社交媒体巨头脸书就被传播假新闻的指责包围。面对指责，两家科技巨头再三发誓，将高度重视，努力研发，升级技术。可仍旧按下葫芦起了瓢：这两天，有关特朗普遭枪击和第一夫人汽车被焚的假新闻，再度登上谷歌热搜榜，继而被一些外国媒体转载。

　　关于新闻“打假”，脸书CEO扎克伯格辩解说，从技术和哲学角度都很复杂，脸书不是媒体，不担负媒体职责，更不想当“真理的仲裁者”。如此看来，美国的社交媒体越来越沦为假新闻集散地，已是不争的事实。

　　但更令人细思恐极的事实是，人们抱怨社交网络让人变得轻信和盲从的同时，却忘记了人类的这种天性远在谷歌和脸书诞生前就已存在。每个人都相信自己所认为的真相。受制于这种确认偏误，人们迅速接纳支持自己世界观的事、拒绝与自己世界观相悖的事。在媒体不发达的年代，人们通过口口相传，于是就有了“物以类聚”“党同伐异”，也有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而如今假新闻当道，社交媒体只是扩大了传播范围，加快了传播速度。很多使用者倾向于相信那些符合他们判断的搜索结果，而网络技术又根据每个使用者的数据足迹来决定推荐和屏蔽的信息，越来越片面的碎片化信息铺天盖地，剥夺了人类的思考“功能”。最新调查显示，四分之一的美国人曾随手分享过假新闻。

　　《哈姆雷特》里有句台词：“这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唉，倒霉的我却要负起重整乾坤的责任”。在无人“重整乾坤”的“乱世”中，很多美国人慨叹：获得事实越来越难。果真如此吗？数字信息的随手可得意味着，只要去寻找去思考，无处不在的事实就存在于法院判决结果、机构研究报告、官方数据之中。互联网为假新闻的传播提供了便利，但它也使人们更容易找到真相。

　　找出事实就能逆转假新闻潮流吗？很可能不会。但对于想了解事实的人来说，最遥远的距离不会是：你站在事实面前，却不知道如何发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