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新语】种子

　　华心怡/文

　　假如末日来临，人类所能持携的最后希望是什么？应该是种子吧，那几乎是关于五谷杂粮，世间沧桑的所有浓缩。没有永不落幕的繁华，也没有常开不败的娇艳，万物生长，轮回往生中，从古至今的串联，都是一番番的播种，一轮轮的收获，一回回的败落。从大而抽象的历史，到细而具象的农作，无不如此。

　　种子，即是希望。

　　挪威，一座永冻冰山之下120米的山腹内，藏着人类的希望。那里是斯瓦尔巴全球种子库的核心储藏部。这是一栋充满未来感的建筑。冰冷寡言的混凝土墙，超简约的抽象造型，艺术家打造的光影群落，在这片一片茫然、难觅人影的土地上，映照出空灵的缥缈。截至2014年，这里安放着来自全球100多个国家，超过一亿颗农作物种子，种子样本数量高达85万种。

　　虽然大部分国家都有自己的种子库，但因天灾人祸，种子库都容易遭到破坏。斯瓦尔巴全球种子库在落成前经历了一次里氏6.2级的地震仍安然无恙。它的内里，像一个钢铁堡垒，墙外还有一米厚的混凝土保温，其坚固程度足以抵挡核战争。去年9月，斯瓦尔巴受理了建成7年以来的第一份提取种子备份的申请，来自战火纷飞的叙利亚。

　　如此重地，常年却只有三名员工驻守。岛上5000多头北极熊是最好的编外门卫。传说，种子库一共有三把钥匙，一把由挪威政府持有，种子库的发起人也有一把。而神秘的第三把钥匙，至今不知由何人保管。至今，没有外人得以进入种子库的储藏部。

　　斯瓦尔巴种子库是人类殚精竭虑创造的诺亚方舟。当真正的灾难来临，此处的保存，或给了下一个创世纪里多一点关于过去的凭吊与念想。只是，与其费尽周折地为未来做保，为什么不自省当下的荒唐呢。无所顾忌地向大自然掠夺，生灵涂炭的暴力与战争，无不摧毁着生存根基。而为了救赎而设的种子库，从某种意义上说，不仅是可敬的，也是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