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人遇咸猪手仅1人怒斥 她们为何沉默

　　[记者手记]

　　她为什么沉默

　　当那位男乘客把咸猪手伸向她的一瞬间，她非常害怕，不相信这么丑恶的事情会发生，下意识地，她想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她很快发现，骚扰者更肆无忌惮了，她渐渐感到愤怒，她把包挡在两人中间，作为一种软弱的反抗——当然没有收效。地铁车厢里人不多，对面有一个男乘客拿着手机。她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发现她的境况、会怎么看待她，她不确定如果她声张起来，是会得到这些人的声援、还是会得到冷漠、围观和嘲笑？犹豫了很久，她还是将愤怒和羞耻感隐藏起来，没有出声——她企图努力发出点声音，可是会引来大量乘客的注视，那却使她更尴尬和害怕。终于，她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摆脱了骚扰者。

　　在网络热传的这起事件中，保持沉默的女主角成为热议的焦点。事实上，大多数女性在公共场合面临性骚扰时，感受最多的情绪是害怕，其次是愤怒和羞耻。有一定阅历和处世经验的成熟女性也许能较自如地应对这类色狼，比如，用蔑视的、“我知道你干了什么”的眼神制止他，用随身带的雨伞袭击他，甚至爆两句粗口、冷冷地警示他“地铁车厢都是有探头的”，都可能成功把色狼吓退。但是，那些年轻女性是如此惶恐而不知所措，她们没办法靠个人的力量来击退色狼。她们只能选择沉默，或者逃避。

　　她们需要更强有力的支持，包括道德、舆论、社会公众的援助。然而，在看待性骚扰这件事情上，男女两性的视角有巨大差异。仅仅是在编辑部内部讨论这一新闻事件时，就引起了诸多争议。不仅如此，从世界范围来看，很多男性也倾向于认为性骚扰无关紧要。2009年泰格伍兹因一起车祸而被曝光有多名情妇，女性认为他的健康形象尽毁，但男性却认为这位日进斗金的高尔夫球员只是得了一种病而已——所谓“性瘾”。按此说法，他需要的只是像其他病人一样接受治疗。按此推论，地铁色狼也是心理有恙，没啥可大惊小怪的。

　　近几年来，很多政界、财经界、体育界名人频频曝出性丑闻，例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总裁卡恩，意大利前总理贝卢斯科尼等。国外媒体分析认为，这是一种男性权力膨胀，“如果一个人担任了IMF总裁或一个国家的总统，可能就觉得自己不受法律约束，你相信自己可以为所欲为而不必承担责任，但事实并非如此”。更关键的是，舆论对此类事件的批判并不一致，以至于法国女性曾在2011年上街抗议法国媒体在卡恩事件上表现出来的大男子主义。

　　这种大男子主义也是阻止女性受害者发声的重要原因之一。假如我们希望这位女孩勇敢发声、揭发性骚扰者，那么我们也应该创造一个使她敢于发声的社会环境，包括普及“性骚扰是犯罪”这样一种基本的概念，尽管很多人还不以为然。

　　[女性倾诉]

　　不是不愿呵斥，是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

　　“其实，很多女生遇到色狼，都想大声呵斥，但周围乘客往往没有伸出援手，色狼下车后，留下的是女生独自面对一车乘客异样的眼光。”“90后”女生张羽（化名）数日前在地铁上遇到“色狼”，没想到大声呵斥对方后，“色狼”居然“讽刺”张羽想太多。而其他乘客也并未声援。

　　上周日下午4时多，张羽独自一人乘坐地铁4号线回家。由于不是高峰时间，车厢内人并不多。张羽站在车门附近，靠在座位隔离挡板前玩着手机。

　　当列车驶到曹杨路站附近时，一个年轻男子站到了张羽旁边。“他先是用胳膊蹭了我的手臂，第一次我也不敢确定，猜想对方可能是无意中碰到。”

　　张羽往旁边挪了几步，与男子拉开距离。没想到，过了不到一分钟，男子也跟着“贴”了上来。

　　空荡荡的车厢里，男子却紧贴着张羽站立。“后来，他又接连碰了我胸部2次。”这下，张羽确认，自己遇到了地铁色狼。她拿起手机拍下男子面部，并大声呵斥：“你干嘛摸我，站远点。”

　　没想到，对方没有落荒而逃，反而讽刺说：“谁摸你了，就你这样，想太多了吧。”这时，列车进站，男子淡定地下了车。留下的是又气又羞的张羽。

　　“整个车厢，没有一个乘客出声，大家都用看戏的眼光看着我。”张羽认为，遇到色狼，很多女生不是不想出声，而是害怕自己孤立无援。“如果当时有一个乘客站出来声援我，我想色狼也不会这么嚣张。”

　　不过，张羽也承认，自己当时并未想到报警。“报警也没证据吧。”

　　其实，和张羽心态相仿的女性乘客不在少数，咎于事发地点大多人流密集，取证不易，她们中的多数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