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眼】江南的“饺子”

　　孙绍波 画

　　“望远能知风浪小，凌空始觉海波平”。6月12日，包括四位上将在内的中国高规格军事代表团结束五天访美行程。中央军委副主席范长龙在会见美国国防部长卡特时说：“在涉及中国领土主权的核心利益上，希望美方谨言慎行。”范长龙在此访中首次提出，中美新型军事关系的核心内涵应该是“互信、合作、不冲突、可持续”。

　　中美关系历来为世界关注。在“美方对南海主权争议不持立场”的前提下，“谨言慎行”是一个合理的状态。同时，新型军事关系也是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一个部分，“太平洋足够大，完全容纳得下中美两个大国”。

　　在浩渺的太平洋上行船，欲知“风浪小”，惟有船够大；欲感“海波平”，还须技更高。在太平洋上驭风蹈浪，比拼的是技艺，更是能力。

　　在培养驭风蹈浪的“大船”上，本月初刚刚度过了150岁生日的著名的上海江南造船厂，功绩卓著。

　　在迎接厂庆而专门制作的题为《百年江南》的纪念片中，人们看到了多款新型“大船”的身影：112、169、171、172驱逐舰劈波斩浪，身披海军旗黑红两色的新型潜艇即将下水，白浪滔滔的大洋上威武舰队驶向深蓝……按照计划，江南造船今年将交船23条，产值150亿元，力争成为中国第一军工造船企业。

　　6月3日在建厂150周年纪念大会上，江南造船董事长、党委书记黄永锡表示，公司计划用五到十年时间跻身世界一流军工企业方阵，“其中，以完成国家重大战略任务为标志。”在江南造船最新制定的2015年至2020年发展规划中，明确提出要推动江南造船发展成为世界一流的军工集团。而中船集团董事长董强对江南造船的期望是“服务国家战略，打造大国重器，弘扬江南精神”。

　　造船企业有个特点，舰船下水舾装时，大部分都是在岸边露天进行的，这样就常常会被拍到许多照片。在近几年中，在江南造船的岸边，经常可以看到一排排舾装中的新型军舰。有网友趣说，这有点像“下饺子一样”，造得很快。

　　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饺子”滋养的背后，是驭风蹈浪能力和国力的增强。

　　记得十二年前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我特意请人安排，去参观了纽波特纽斯造船厂。当时曾经感慨，中国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国之依托。在江南身上，依稀已能看出不少端倪。

　　纽波特纽斯造船厂是个独一无二的存在。它是世界上唯一的核动力航空母舰制造厂、也是美国两大核动力潜艇制造厂之一。船厂位于弗吉尼亚州的纽波特纽斯，邻近汉普顿锚地，附近是美国海军著名的诺福克海军基地。诺福克是美国海军大西洋沿岸最大的海军基地、美国海军最大的基地以及世界上最大的海军基地，是美国大西洋舰队司令部和北约大西洋战区司令部的驻地。

　　走在纽波特纽斯的厂区内，最大的感觉就是大。这里是美国最大的造船厂，面积超过220万平方米，拥有西半球起吊能力最强的1050吨龙门吊。放眼望去，绵延在詹姆斯河2英里河岸线上的船厂，一派异常繁忙的景象，有超过2万名工人在这里工作。它除了承担航母的建造外，每年还要生产2艘核动力潜艇。纽波特纽斯造船厂的厂区南端就是航母的建造场地。我们参观的那时，CVN-76“罗纳德·里根”号刚刚离开这里加入现役，CVN-77“乔治·布什”刚上船台铺设龙骨。

　　可以这么说，纽波特纽斯撑起了美国海军大半壁江山。

　　为了美国的国之重器，在高度商业化的社会里，纽波特纽斯的“奉献”精神是值得记取的。按照通常看法，这里既然有美国乃至世界唯一建造核动力航母的能力，又是极少的具备建造核潜艇能力的船厂，这钱肯定是随便赚的。情况并非如此。看起来核动力航母几十亿美元一艘，但是建造周期常常长达五六年，而且核航母也无法按市场规律想造就造对外出售的，因而建造军品是不太赚钱的。军工生产的特点，特别是核动力舰艇建造的高度复杂性，决定了船厂需要较高的人力和物力成本来维持一支专业化的核动力舰艇建造队伍和复杂的专业化建造设施。造船厂每年的利润中，大约有1/3来自航母建造，1/3来自于潜艇建造，剩下的则是航母的换料大修，每一艘航母换料大修的花费大约30亿美元。它虽然全球无二，一年销售额也达到了70亿美元，却只能“捧着金饭碗要饭”，总体利润只有4%-5%。

　　作为服务于大国的军工企业，不得不保持自己的坚守。在纽波特纽斯造船公司的网站上，没有类似于“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的报道，但是一干就是30年的黑人喷涂工、子承父业的白人锻造工，同样也是网站企业文化报道的重点。这些人的时薪标准大约在15-20美元之间，高危岗位的不过是25美元，年薪在4.5万-6万美元，勉强超过美国的平均工资标准。

　　正在力图实现“2015年中国第一军工造船企业”宏伟目标的江南厂，正在迅速向世界一流迈进。我曾经在2004年下半年，在江南造船大厦参加了一次江南厂140周年厂庆策划会。当时，江南厂正在筹划要从黄浦江边的狭小地区，搬迁到长江边的开阔处。那时，分段制造的理念刚刚实施不久。直到2008年，江南一年的产值大约在35亿元。如今已经是当年的4倍了。

　　有一个公开发布的消息，很多人没有注意，但是它对江南厂的发展很重要。2015年1月20日，在上海市普陀区中山北路2701弄1号锦江之星二楼会议室，举行了一场招标会。江南造船(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就1600t×158m门式起重机项目举行招标评标会，最终确定上海振华重工(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中标，以10460万元价格在合同签订后12个月内，向江南厂交付一台1600吨门吊。

　　此前我们曾经说过，纽波特纽斯拥有西半球起吊能力最大的1050吨门吊。另据此前媒体报道，振华重工2011年6月29日向英国罗赛斯船厂交付了高70米，横跨120米，最大起重1000吨龙门吊，主要为生产排水量超过6万吨的舰船。

　　江南厂拥有更大能力的门吊之后，它一定也会造出更大更好的“饺子”。

　　江南的“饺子”多了、“饺子”大了，在太平洋上驭风蹈浪的能力就更强了，我们才会更知“风浪小”，才能更觉“海波平”。

　　文/朱国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