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随笔 | 晨读《幽梦影》

　　晏秋秋/文

　　天天晨起。有时意懒不动身，只有卧读。最近一个月，喜欢看《幽梦影》。小品文读完，品味一番，起身上班，不耽误事儿。

　　《幽梦影》的一个特点，是优雅。张潮喜欢用一种“嘲叽叽”的口吻，展现中国文人的教养和生活态度。一月一木，一花一户，通过静观后内省，随即顿悟，可以说是“求美”的经典。

　　读来感悟，常愿狗尾续貂——

　　一处文曰：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欸乃声。

　　续曰：以上种种，是为邻声。然，世间也有杂声。若地铁悍妇聒噪声，餐厅世象杂谈声，舞台荒腔走板声，野地飞禽哀鸣声。

　　更有甚者，大声不如小声，小声不如微声。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见读书人，常怀恶心，口却不出恶声。世道可怕，仍作大音希声。

　　何如，内心光明，开窗四望？东林有碑，读书有声。

　　另一处文曰：无善无恶是圣人，善多恶少是贤者，善少恶多是庸人，有恶无善是小人，有善无恶是仙佛。

　　续曰：人有善恶，仅存一念。

　　杀戮归来，天泉证道，大限将至，心学四句：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善恶难知。不知善恶，人之本性，风动旗动，万物皆然。天平两端，人或庸或小，或贤或良，原本路遇。知善则恶意起，欲恶而善心生。圣人已死，仙佛难做。世无圣人，又皆圣人。不见仙佛，满眼仙佛。静听邻声，内心光明。

　　张潮实在是闲，闲得曲径通幽，人生如梦，孤身只影。一句句话，如小溪流出，委婉动人。读《幽梦影》，常有这样的感叹，世间短文太少，美文太缺。长篇大论，不知所云；为美而美，着了痕迹。好在，美的文字是不会衰老的。

　　《幽梦影》，可以成为人晨起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