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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读】24年前的一次欧锦赛观记

  王子江/文

  每隔四年,只要欧锦赛打到最后阶段,我就会想起1992年夏天第一次观看欧锦赛的特殊经历,今年由于身临现场,那个难忘的时刻更是不断浮现在眼前。

  那年我上大二,由于正在紧张的期末考试期间,欧锦赛的比赛基本是没有机会看的。其实即使没有考试你也不可能看到:首先,校规很严,晚上10点半必须熄灯睡觉;第二,唯一的黑白电视机在教室里,而10点以后教学楼大门一关,学生禁止入内。

  随着决赛临近,内心也一天天躁动起来,半决赛是卫冕冠军荷兰队对“黑马”丹麦队,于是就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最后都因为行不通被否决。原因都很简单,晚上睡觉前不回宿舍,班里其他人就怀疑你失踪了(这是很严肃的事情);如果你下半夜从宿舍出来,教学楼的大门是关的,你根本进不了教室。听上去这就像是绕不过去的第22条军规。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去思考突破这些“军规”。有一天我坐在窗边发呆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越狱”的良策。

  晚上下自习课的时候,我找到同宿舍的另一个球迷老涛,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他也认为虽然有些冒险,但值得一试。

  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一直挺到比赛开始前半个小时,我们两人悄悄溜出宿舍,深一脚浅一脚,如做贼一般走到教学楼的后面,翻过花园的栅栏,走到楼外的防火梯下面。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我顺着墙上的梯子,一级一级攀到三楼,梯子距窗子还有段距离,我抠住窗子的边缘,把晚上故意没锁的窗子打开,然后一越就钻进了教室。

  老涛也随后进了教室,我们不敢开灯,把窗子关紧后,摸索着把电视打开,将声音尽量调到最小,很快比赛就开始了。忘记了这是谁解说的比赛,只记得声音亢奋时,我们会轮流跑到窗户前面,看是否引起了外面保卫人员的注意。

  荷兰大战丹麦,90分钟过后2:2,我们一直看得“心惊肉跳”。这场比赛对我们来说终身难忘,对于央视来说可能比我们的看球方式更加“奇葩”。加时赛直播到一半,解说员突然说:我们购买的信号时间到了,直播停止。然后,比赛画面就变成了广告。

  我们愤怒地关掉电视,就在黑暗中无言地问候屏幕。那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你只能坐在那里,等待天亮之后的广播新闻。我们本来想顺着楼梯爬下去回宿舍睡觉,但低头看到来时的路,头皮一阵发麻,再加上一晚没睡,就胆怯了,于是趴在课桌上迷迷糊糊到了天亮。

  写这篇文章前,我给远在美国的老涛发了个信息,问他是否还记得当年的看球经历,他回得很快:“当然记得。咱俩摸黑来到教学楼,爬楼外的消防梯进教室,你先我后。”他甚至忘了丹麦队半决赛的对手是荷兰还是德国,只是说:“这几年不太看球了,但每逢欧锦赛,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片段了。”

  此刻我在法兰西球场观看法国队与葡萄牙队的决战,时隔24年,也算漂洋过海看了一场决赛。于是再次被当年的经历所触动,突然想起那首歌:“可我感觉却是那么悲伤,岁月留给我更深的迷惘,在这阳光明媚的春天里,我的眼泪忍不住的流淌。”

  以此文纪念足球带给我们的美好青春岁月,也希望足球带给每个人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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