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首起“特斯拉”车祸致死案 ：一年后终确认事发时处于“自动驾驶”状态

　　最近，国内首起“特斯拉自动驾驶”车祸致死案——特斯拉车主高巨斌、也就是事故中死亡的车辆驾驶人高雅宁的父亲状告特斯拉中国公司一案，经过一年多的艰难审理有了最新的进展。特斯拉方面最终确认车祸发生时，车辆是处于“自动驾驶”状态。这仅仅是这起案件一个小小的进展，之后诉讼的过程依然有很长的路要走。

　　2016年1月20日，京港澳高速河北邯郸段发生一起严重的追尾事故。一辆白色特斯拉轿车在左侧第一车道行驶时，撞上了一辆正在前方实施作业的道路清扫车。

　　碰撞前没有任何刹车痕迹

　　在处理事故的过程中，高速交警没有发现特斯拉轿车在发生碰撞前有任何的刹车痕迹。结合现场勘查情况和行车记录仪视频资料，经过细致调查，高速交警部门下达了这起交通事故的责任认定书。

　　河北高速交警邯郸支队磁县大队办公室主任 贾卫川：白色特斯拉轿车驾驶人在遇到前方车辆，未采取制动和避让措施，应该是事故的主要原因。

　　当时驾驶特斯拉轿车的高雅宁在被先后送往两家医院进行紧急救治后，最终还是因为伤势过重去世，失去了23岁的生命。

　　高巨斌：我总觉得孩子死的有点冤，总得找出来这个原因所在。

　　分析行车视频 推测为“自动驾驶”

　　高巨斌想到了儿子曾经多次提到的“自动驾驶”功能。在请多方专家对行车记录仪视频进行研究之后，大家一致推测，正是因为高雅宁在驾驶过程中启动了“自动驾驶”功能，将驾驶交给了车辆，而“自动驾驶”系统也没有成功识别出前方的车辆，最终酿成了悲剧。

　　于是，2016年7月，高巨斌将特斯拉在中国的销售公司起诉至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要求赔偿损失一万元。

　　高巨斌代理律师 王贝贝：其实这个赔偿的多少并不是本案所追求的目的，我们是希望通过该案，能有一些社会价值，能让公众知道这种“自动驾驶”技术有缺陷，因为这种不成熟的技术，你一旦造成了一个恶性的事故，都是一个类似高先生这样家庭一个破碎的家庭的产生。

　　开庭审理 是否“自动驾驶”成焦点

　　2016年9月20号上午，这一案件在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第一次开庭审理。关于事故发生时车辆“自动驾驶”是否开启，成为庭审中的焦点。

　　原告代理律师 王贝贝：在行车记录仪长达八分钟的行驶过程中，一直处于一个匀速驾驶的状态，而车距离边线是纹丝不动，没有丝毫的偏移。那么我们向很多专家，很多特斯拉的车友展示了这一视频，提供了咨询，大家给出的一致意见认定车辆的行驶状态一定是“自动驾驶”状态。如果不是“自动驾驶”状态，手握方向盘的话，不可能在长达八分钟的时间里纹丝不动。

　　而对此，被告方代理律师表示，这并不足以认定当时车辆处于“自动驾驶”状态。

　　被告代理律师 史玉生 李欣宇：到目前为止，我们发现原告方仅仅是一个推理，专家的意见，他不是一个证据，他没有证据。那么至于说匀速行驶，然后始终在车道中间没有发生边线的改变，这一点并不是这种自动辅助驾驶功能启用之后，就是唯一通过这样的功能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原告代理律师表示，特斯拉方面应该一直知晓当时高雅宁驾驶的汽车在事故发生前处于怎样的状态。因为事故发生以后，第一时间与车主高巨斌联系的是特斯拉公司。

　　原告代理律师 王贝贝：第二辆车高雅宁的表哥还没有来得及给这个高雅宁的父亲报告这个信息的时候，特斯拉公司的400电话就首先打给了我的当事人高巨斌先生，告诉高巨斌先生，你的车辆安全气囊被打开，是不是发生了事故。那么通过这一点的话，我们可以得出结论，特斯拉公司在车辆发生事故的那一刻，是充分了解车辆状态信息的。但是我们向被告多次要求提供该信息，被告以各种理由进行推诿，以信息在美国公司，在美国服务器为由，拒绝向原告提供。

　　针对这一说法，特斯拉一方的代理律师表示，原告一方的推理并不准确。确实有这样的功能，但不是实时的，不是每时每刻地发送。

　　是否“自动驾驶” 原告申请司法鉴定

　　原告方向法庭申请，请求法院向特斯拉美国公司调取事故车辆的驾驶状态数据，并对事故发生时这辆特斯拉轿车是否开启了“自动驾驶”功能进行司法鉴定。

　　原告代理律师 王贝贝：就是说这个车辆发生事故以后，我们从事故现场把它妥善保管，安放在车库，目前的车辆，虽然说在物理情况下发生了碰撞，但是不管它的硬盘、内存还是这些数据都是完好的。特斯拉公司如果想去了解案件事实，希望能够查清案件事实，希望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我们也欢迎特此拉公司在法院或者第三方机构的陪同下，监督下，去读取车辆的数据。

　　特斯拉：即使“自动驾驶”也由驾驶人担责

　　因为考虑到案件不可避免地会涉及到这辆汽车在美国的生产厂家，2017年年初，王贝贝律师邀请有着丰富涉外法律业务经验的郭庆律师加入了高巨斌的代理律师团队。从开庭到当时的几个月时间内，原告高巨斌一方就已经两次向法庭提交了对车辆进行司法鉴定的申请。而针对要不要进行司法鉴定这个问题，双方始终没有达成共识。

　　原告代理律师 郭庆：当时所碰到的问题，因为被告提出来说我们在车主手册中已经提示到了驾驶人，无论你是不是使用“自动驾驶”这个模式。你都要对这个车的最后的行驶行为承担最后的责任。所以他们认为就即使是这辆车当时就是在“自动驾驶”模式下，那也还是以驾驶人来承担责任。所以你对这个进行鉴定没有必要。

　　原告代理律师 郭庆：毕竟还是要对这个车辆当时的状况进行确认才能讨论后面的问题。

　　法院决定对涉案车辆进行检测

　　最终，经过原被告双方前后持续近半年的讨论，法院采信了原告方的观点。最终，法院决定，由北京中机车辆司法鉴定中心对涉案的特斯拉轿车进行检测，对当时车辆是否处于“自动驾驶”状态进行司法鉴定。

　　原被告双方见证 取出数据存储卡

　　2017年10月18日，高巨斌终于等来了对这辆特斯拉轿车进行检验的这一天。当年在事故保险理赔结束之后，高巨斌又从保险公司购回了这辆车的残骸，一直将它存放在车库。现在，存放在车里的数据成为为儿子寻找事故真相的最重要的依据。

　　原告代理律师 郭庆：那个车库门缓缓往上升起的时候，我站在那个离那个车大概有两米左右的这么样一个距离，我看见那个车一点一点一点露出它已经撞得稀烂，像一个怪兽张牙舞爪那样一个狰狞样子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里都是震撼的。

　　在法官的主持及原被告双方的见证下，北京中机车辆司法鉴定中心的工作人员对车辆进行了检验。经过一天多的时间，鉴定机构完成了对车辆的检验，并从车中取出了记录有车辆行驶状态数据的存储卡。也就是传说中的黑匣子，因为它囊括了车在驾驶过程中的操作行为，都在里面。

　　获取存储卡 数据传到美国

　　在取出这张存储卡后，在原告代理律师的主张下，原被告双方找到双方都认可的专业机构，对存储卡的内容做了镜像备份。原被告双方和法院各留存一份。此时，已经是2018年1月了，距离交通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时间。之后，数据还要传到美国。

　　2018年2月26日，春节结束后的第一个周一，几方人员再次来到了特斯拉交付中心，将存储卡内的数据传回美国。大概用了八分钟到十分钟的时间，这些数据就传完了。

　　上传的过程也十分简单，法官们将上传用的电脑和电脑所在办公室的门窗贴上封条，防止人员进入。走廊屋顶也有监控摄像头。

　　高巨斌的妻子 高菊红：晚上我们还是不放心，我们两个就在楼下就，我们几个人轮流在那儿盯了一晚上，现在生怕，哪怕有一点点希望，就想着对孩子有个交代，生怕哪儿有点漏洞对不起孩子。

　　解读存储数据 当时为“自动驾驶”

　　第二天下午两点，朝阳法院的法官，中机车辆司法鉴定中心的工作人员以及原被告双方再次来到这间办公室，查看回传结果。针对回传的数据结果，特斯拉的工程师现场配合了解读。

　　高巨斌：后期在多次的追问下2点07分的时间段，一直到撞车这个时间段这个字母是怎么样的解释，最后多次的追问下他们才告诉这就是自动驾驶，最终证明了儿子使用了自动驾驶。后面还有个数据读取，儿子的脚还在刹车上踏着。我想应该是在撞击，将要撞击的时候，估计孩子是发现了，好像是想用脚去刹车。

　　高巨斌向记者介绍，针对前期诉讼过程中特斯拉方面表现出的推诿与拖延态度，2017年4月，他就已经向法院提出，将索赔的金额从原来的一万元调整为五百万元。

　　高巨斌：我们那些寥寥无几的赔偿，根本引不起来特斯拉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事故并非孤案 “自动驾驶”事故频现

　　目前高巨斌的诉讼依然在继续，特斯拉的“自动辅助驾驶”系统也在不断更新迭代，然而我们依然能够看到一起又一起与这一系统相关的事故。

　　2016年5月，美国佛罗里达州发生了特斯拉轿车与横穿马路的重型卡车相撞事故，特斯拉驾驶人当场殒命。因为高雅宁的事故当时没有被确认是否发生在自动驾驶状态下，这起四个月之后发生的事故一直被认为是自动驾驶模式下致人死亡的第一起案件。

　　2018年1月，在美国洛杉矶高速公路上，一辆特斯拉轿车在自动驾驶模式下以时速一百多公里的速度撞上了停在路边的消防车，所幸事故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3月23日，一名姓黄的华裔车主驾驶一辆特斯拉SUV行驶在美国加州山景城附近的101高速公路上时，车辆撞向了高速公路的护栏并起火，车主不久后去世。有媒体报道称，特斯拉证实车辆发生事故时的确启用了“自动辅助驾驶”系统，并试图撇清与事故的关系。

　　而就在这起事故发生的五天前18号晚上，美国一台优步自动驾驶测试车在路上撞到了一名横穿马路的行人，导致行人身亡。视频显示，当时这辆车并没有作出刹车反应。

　　今年以来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就发生了数起与自动驾驶功能相关的交通事故，并且夺去了人的生命。

　　专家：自动驾驶技术分五个级别

　　据清华大学汽车工程系主任杨殿阁教授介绍，目前汽车的自动驾驶技术主要分为五个级别。

　　清华大学汽车工程系主任 杨殿阁：一级二级的自动驾驶呢，可以看作是低级别的自动驾驶，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驾驶辅助系统，那么到第三级呢，实际上是有人参与的这种人机共驾，那么到第四级呢，是叫有条件的高度的自动驾驶，那么到第五级呢，是完全的无人驾驶。

　　据杨殿阁主任介绍，特斯拉的这套系统，应该处于二级到三级之间的水平。

　　清华大学汽车工程系主任 杨殿阁：它不应该算是一个很高级的自动驾驶系统。所以从技术角度来说呢，称其为驾驶辅助系统可能更加合适一点。

　　车企应有社会责任 保证使用安全

　　杨殿阁主任表示，这就要求汽车厂商具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

　　清华大学汽车工程系主任 杨殿阁：汽车产品跟手机产品、电脑产品完全不一样，它涉及到人命安全，所以对它的可靠性的要求是非常高的，所以在技术上一定是要下大工夫，花大的投入，做长时间的测试，保证它的安全，同时让民众更好地去理解、了解并会使用这些技术，这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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