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低价游 究竟谁在心甘情愿做“粉丝”？

　　图片来源：新华社

　　在大华阳城小区内，几位老人正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分享刚刚过去的青岛游。这批一同去青岛玩的“阿姨爷叔”一共二十多人，5天的出游费用只要499元，还能买一送一。一路上虽然被旅行社安排了不少购物点，但他们都还能接受，因为“499元买一送一，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无独有偶，刚刚结束成都九寨沟6日游的上海老人王艳芬，也在兴奋地向家人分享刚买回的土特产。她是和6个退休同事一起去的，打完折扣，每人的出游费只要1703元，便宜的价格也是她兴奋的原因之一。在过去的6天里，她有2天在赶路，还有2天在购物。可是，当被问及是否还会参加低价游时，王艳芬和大华阳城的几位老人一样，连连说：“有低价游还是会去。”

　　老人心理：摒牢不买就能占到便宜

　　在记者采访了几位参加低价游的老人后，发现“摒牢不买”是他们都会提及的一句话。在她们看来，因为旅游线路的价格足够便宜，去几个购物点并非不能接受。如果坚持不买，或是只买自己认为值得的商品，那这次行程总的来说还是“占到了便宜”。

　　王艳芬就是这么打定主意的。当前同事告诉她去成都附近玩6天，只要1703元时，她没多想就报了名。她们一行7人，年纪都在65岁左右，平时大都是省吃俭用的性格。一路上，乐山大佛、黄龙溪古镇和九寨沟的风景都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她们去的购物点数量一点也不比景点少——成都的玉石店和蚕丝被店、九寨沟的白银店、黄龙溪镇的黄龙玉店和土特产店都被列在了她们的行程单上。王艳芬说他们属于“摒得牢”的，只在土特产店买了500元左右的藏红花和手撕牛肉干，同行的几人也只买了1000多元的玉石手串，并不算多。一出店门，导游就摆起了脸色，但他们觉得忍忍就过去了。

　　在黄龙溪古镇的黄龙玉店里，因为另一位导游的“哭穷”，团里有几位老人买了3980元的手串，有一位还买了可以用做戒指戒面的鸭蛋形黄龙玉，开价5000多元。但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黄龙玉的产地其实在云南龙陵，和黄龙溪古镇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颜色以黄色为主才得名。在这里卖黄龙玉，其实只是讨了个同名的“巧”而已。

　　王艳芬发现，一些年纪特别大的老人往往会成为导游和商家的重点“忽悠”对象，很多人动辄掏出几千上万元。“他们就属于摒不牢的。”王艳芬说，有一次，她看到一位老人一边付钱，一边对身边人说：回去女儿又要骂我了。说归说，她还是买了一套2500多元的蚕丝被。

　　市场乱象：花招迭出吸引老年游客

　　根据全国老龄委的一项调査，目前我国每年老年人旅游人数已经占到全国旅游总人数的20%以上，老年游市场潜力巨大。在此背景下，为了吸引老年游客，在银发游市场分一杯羹，旅行社纷纷使出了不少“花招”，还催生出“旅游黄牛”、“买保险送旅游”等种种乱象。

　　大华阳城居委会负责人告诉记者，居委会每年都会接到旅行社发来的传单，但来得最勤的，还是一些“旅游黄牛”。这些“黄牛”手里有着各大旅行社的尾单甩卖，每当居委会举行活动时，他们就会闻风而来，几对一地“盯”着老人推销线路。有时候，他们还会以发福利、抽奖等形式，引诱老人参团。因为价格便宜，再加上老年人有“抱团”报名的特点，不少“黄牛”都能收获一大批固定粉丝。

　　不少非旅行社机构，也打起了老年游的主意。据了解，一些保险公司和营销机构会推出买保险送旅游的形式，只要老人购买产品，就免费送他们出去游玩。由于产品成本低，多数都是购物团，而且这些商家还会派公司职员带团，在出团过程中，继续推销各自的商品，如保险、保健品等。

　　今年六十一岁的胡敏和丈夫，就是保险公司的忠实粉丝。多次购买保险产品后，保险公司免费“附赠”他们去苏州、安吉、香港澳门和北京等地游玩，上海周边地区也去过好几次。他们说，经过计算，他们夫妇平均每次出游的购物花费，一般控制在1000元左右，总体来说还是划算。香港澳门5日游是胡敏夫妇最满意的一次行程，出行前，他们买了价值12000元的保险，保险公司推销时就承诺赠送香港澳门游。

　　虽然省下了出游费用，但两人在香港的花费其实也并不少。在一家珠宝店，胡敏和丈夫购买了标价10000元的裸钻。但胡敏不觉得吃亏，她说：“这钻石现在还升值了呢。”和胡敏同行香港的老人中，花费最多的是一家兄弟姐妹5人，他们也是从上海参团的，在香港共买了4个黄金手表，总价高达十几万。

　　细分市场：纯玩团回头客也不少

　　虽然各类低价购物线路看上去花样百出，但上海银发国旅总经理施晓华告诉记者，不管是旅游“黄牛”还是保险公司，最终委托的都是旅行社，但有很多正规旅行社都不接这些旅游团。和那些社区宣传力度较大的旅行社不同，银发国旅显得有些“低调”。施晓华说：“这是因为我们的宣传以口碑为主，客人很多都是回头客。”

　　尽管低价老年游购物不乏粉丝，也能赚到钱，但施晓华所在的银发国旅坚持走“高端纯玩”路线，价格也相对比较高。她举例说，像王艳芬参加的那种1703元的成都、九寨沟6日游，银发国旅的报价在4000元左右，但能保证行程中不包含购物点，也不会收取任何额外费用。

　　当然，也有一些时候，部分老年人在比较完价格和行程后还是选择了低价团。对此，施晓华也并不强求，她表示：“宁可流失客源，也不能去做低价产品。”在她看来，纯玩团拒绝起早贪黑，让老人们能吃好、睡好，玩得舒服放心，这些比什么都重要。对老人来说，5星级酒店的自助餐不一定比得上合胃口的热粥馒头，洗个热水澡比什么都重要，火车座位一定要选软卧下铺，这都是她基于大量调研后，制定的基本原则。

　　去年9月，国家旅游局正式开始实施《旅行社老年旅游服务规范》。《规范》要求，旅行社在设计产品时，要考虑老年游客的特殊性，比如包机包船都需配备医生或具有专业资质的导游；保证旅游体验，连续坐车不得超过2小时等。业内人士表示，虽然《规范》属于推荐性行业标准，不要求所有企业强制实施，却为旅行社树立了标准，老人也能根据这些标准判断良莠，作出自己的选择。这同时也给老年游旅行社深耕细分市场提供了可能，对于那些真正追求旅游品质的老年游客来说，纯玩团才是最省心的选择，这也是旅游业应该保持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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