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丽海派文化亟待夯实传承载体方言式微已成隐忧

图说：海派文化以上海为中心，随着上海城市的兴起而形成。网络图

　　【新民晚报·新民网】正在筹建中的上海大学博物馆里，收藏着一本民国时期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清稗类钞》（戏剧卷），其中有一句话：“京伶呼外省之剧曰海派”，这或许是目前可以考证的“海派”一词的最早来源。

　　上大博物馆已确定以海派文化为主基调，并着手征集相关的文物和代表作品。“海派文化”，一个深深镌刻着上海发展烙印的名称，几经沉浮，正成为引领城市发展的一种不可或缺的文化力量。然而，海派文化的殷实与创新，仍前路漫漫，任重道远。

　　影响力不限于上海

　　什么是海派文化？其地域性标记的现实意义与文化价值又在哪里？答案已经十分明晰。2016年7月，市委书记韩正在调研本市重大文化设施建设进展时指出，文化是反映城市内涵特质和竞争力的核心资源，上海要建设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国际大都市，如果没有文化这一核心资源，就不可能有国际竞争力。海派文化是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海纳百川、追求卓越、开明睿智、大气谦和”的十六字上海城市精神，是对海派文化的最好诠释，是海派文化的内涵特质。

　　海派文化以上海为中心，随着上海城市的兴起而形成，但她的影响范围却不限于上海，而是辐射至长三角乃至更为广阔的区域，为上海这座城市及整个中国的文化带来了全新的思维模式和关注视野。然而，长久以来，很多人提到“海派”，就会露出不屑的神情，甚至嗤之以鼻，认为海派文化有“好”的方面，诸如气魄宏大、机动灵活、崇尚革新等；但“坏”印象也不少，如排外、夸大轻浮、奢侈浪费、恃强凌弱和标异狂为等。

　　上海历史学会会长熊月之认为，排外并不是海派文化的传统，海派文化历史上一直是包容性很强的。自开埠之后，上海对外地人和外国人都很接纳，也才形成了多元的海派文化。排外是和上海人当下的心态有关。在计划经济时代，上海人能干，感觉高人一等，上海有很多技术骨干支援全国。现在则反过来，全国各地的优秀人才汇集上海，这些人都很拼很努力，而一些生活安逸的上海人渐渐失去了竞争优势。当人变得不自信时才会排外。

　　创新传承文明特质

　　石库门、外滩万国建筑、老克勒……仿佛就是这些耳熟能详的景象装扮出了海派文化，但这些却并非海派文化的真正内涵。

　　关于海派文化的特征，上海大学博物馆副研究馆员郭骥罗列出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词汇：创新、开放、多样、崇实、善变、灵活、宽容、敬业、雅致、精明、趋赶时尚、通俗娱乐、理性主义、海纳百川，甚至还包括商业意识、小业主意识和小乐惠意识。据他介绍，这些都是多年来学界针对海派文化总结出的各种特征。而有关海派文化的性质，也有着不同的认识，包括认为“海派文化是中国型态的近代城市大众俗文化或市民文化”“海派文化不是单纯模仿外来的生活方式，是对传统文化和外国模式的双重背叛，更是在多元文化的撞击下产生的一种绚丽多彩的文化”等等……郭骥说，海派文化是中国文化在近现代转型过程中所形成的一种城市大众文化，海派文化不只是一座城市和一个区域的文化，它还是中国近现代转型文化的代表。

　　上海社科院文学研究所所长荣跃明认为，海派文化的创新，意味着上海在城市文化发展当中，不应该也不会成为纽约、伦敦、巴黎在东方的倒影。海派文化应当拥有四个鲜明的文明特质：一是信息文明，二是生态文明，三是治理文明，四是文化的传承与创新。

　　而在上海中共党史学会会长忻平教授看来，海派文化中的红色基因是特别值得书写与传承的。“为什么红色起点最终在上海出现，而不是在北京、武汉或广州？”他说。

　　方言式微已成隐忧

　　上海大学海派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李伦新，被称为是海派文化的守望者。李伦新认为，海派文化植根于中华传统文化基础，又因为有了海派文化，上海才走到了今天。所以，传承海派文化的使命落在了每个市民的肩上。

　　“传承是需要载体的。”上海大学文学院党委书记竺建一直想实现一个愿望，就是把每年的3月10日作为上海的“海派文化日”。他说：“第一个原因是上海人的身份证号码是以310开头的；第二是因为上海话‘310’谐音‘侪要灵’，寓意都要好，吻合上海追求卓越的城市精神；第三是近年来上海大学海派文化研究中心每年都会举办‘310与沪有约’海派文化传承主题活动，并在广大学生和市民中引起了很好的反响。”

　　目前，有一件事被专家们普遍看作是海派文化传承所必须直面的一个重大隐忧——上海话的式微。没有了上海方言的代代相传和繁荣兴旺，海派文化的土壤是否就会“流失”？沪语专家、上大中文系原主任钱乃荣教授说，上海话有自己独特的语言结构，普通话一般是“主语+动词+宾语”结构，如“我吃过晚饭了”，但上海话则是“主语+宾语+动词”结构，变成了“我晚饭吃过了”。钱乃荣认为，上海话是上海人从自己心底灵魂中发出的独特声音，是千百年来民众世代自然演绎传承下来的智慧密码和珍贵的精神财富。上海话中包含着上海人凝聚的价值观和创意，是一座可深度开采的文化宝藏。“所以，我们要行动起来，把上海话作为重要的海派文化内容传承下去，而不是把方言只当作史料、当作非遗那样去保护。”他说。（新民晚报首席记者 王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