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晚报·新民网】近日有媒体报道说,在北京师范大学2015年博士生招生专业目录中,首次设立“科幻文学”博士招生名额。《星际穿越》热映,名额虽然只有一个,却引起极大关注,并被外界奉为“科幻文学的全新起点”。不过在接受本报记者的采访中,北师大教授吴岩一再澄清,明年招博士和《星际穿越》热无关,“科幻文学博士”和“科幻文学专业”也都是错误的说法,学校要培养的是研究科幻类型文学的理论人才。
“科幻文学博士”是误读
“科幻文学博士”和“科幻文学专业”都是错误的说法,准确的说法是“科幻文学方向博士”。吴岩解释说,中国语言文学是北师大文学院的一级学科,下面设一些二级学科,作为二级学科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培养硕士和博士会再分一些方向:现代文学方向、当代文学方向,还有一个就是儿童文学与科幻文学。
该专业方向并不教授科幻文学的创作,而是培养研究科幻类型文学的理论人才。博士课程将设置科幻理论研究、中西方科幻比较研究、科幻著名作品的基本构造、科幻创作问题的研究,还有研究类型文学的特点和方法,具体是偏重理论还是偏重应用,得视学生的个人条件和兴趣而定。
和主流文学不同,科幻文学乃至所有的类型文学都有广泛的读者群,有粉丝文化等亚文化,这些亚文化关系、在社会中占据的位置、和社会的互动也都需要研究。教授科幻文学的导师并不只有他一人,儿童文学专业的四名老师都会参与授课。
据介绍,对于科幻文学方向博士有意向的已有四五位人选,学生背景都和“科幻”沾点边,“有写科幻的年轻人,有对科幻研究有兴趣的,还有做科幻网站编辑的。”
类型文学需要研究和发展
《星际穿越》热映,来听吴岩讲课的旁听生数量大增,公开课有七八十人来听,比以前多了不少,学生们对于科幻文学的兴趣见热,吴岩微博中提及的课程大纲及书单,也被网友大量转载和评论。不过吴岩告诉记者,招博士和电影热无关,只是因为自己具备了博士招生资格。
“科幻文学”并不是首次在北师大文学院设方向。自2003年起,“科幻文学”这个全国独家专业方向默默存在了11年,只有吴岩一人授课,所用的教材多是他主导翻译或编写的。科幻文学方向在知识面上文理兼具,而招考渠道又与传统文学专业无异,使许多对科幻感兴趣的理科生难以报考,真正对科幻作品感兴趣的文科生少之又少,科幻文学方向少人问津。北师大8年一共招生15人,其中不少学生还是被调剂来的。
师资和生源都如此匮乏,为什么还要招博士?吴岩说有三大原因,一是类型文学研究面临着人才不足的窘困。类型文学即文学分类,比如科幻文学、奇幻文学、言情文学,全国研究类型文学的人才整体偏少,研究科幻文学的更少。科幻文学本身有很多理论问题需要解决,比如什么是科幻、科幻小说怎么向科幻电影转型等。“科幻越来越受人关注,有必要进行系统的研究。”
二是吴岩团队目前正在进行组编《20世纪中国科幻史》等课题,因为理论人才不足显得工程很大。此外科幻思维特征也缺乏理论研究人才。“科幻史研究是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科幻思维研究也很紧迫,这些工作的推进会为将来科幻事业的大发展提供支撑。
三是随着科幻电影受到观众的追捧,国内科幻文学的整体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在这种背景下,与科幻有关的市场将被迅速挖掘出来,这对科幻人才包括理论人才的需求将大幅增长。
科幻文学会迎来春天
生源匮乏,科幻文学方向就业前景也不乐观。过去学生毕业都很难找到从事科幻电影创作的工作。为求一份好工作,大多该方向研究生最终放弃了“科幻文学”的主业。吴岩的学生程女士现在是中学语文老师,“特别对口的大概是出版工作,做科幻小说,但这条路也很狭窄。”
在吴岩看来,现在是中国电影大发展时期,类型电影发展起来,需要很多从业者。今后科幻产业发展起来了,除了电影,还有主题公园、游戏等,这对于看起来小众但很有针对性的科幻文学方向反而更加有利。“科幻在中国会有大的发展,我们先做一些人才的铺垫,一旦在儿童文学里孕育成熟,它一定会独立出来。”
有消息说,今年已立项或将投拍数十部国产科幻电影,吴岩认为大环境越来越好。国外有非常完整的科幻人才职业岗位体系,但这在中国才刚刚起步,过去学生毕业都很难找到从事科幻电影创作的工作。不过从今年看,不少电影公司都开始在科幻影视剧上发力,科幻文学人才今后应该能迎来一个春天,“不仅是拍电影,科幻概念设计、科幻电子竞技,都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不过对于首招博士生是“科幻文学的全新起点”,科幻文学将迎来“黄金时代”的说法,吴岩不以为然。中国的科幻文学从上世纪90年代渐渐有起色,但到现在依然处于初级阶段,科幻作家的培养还无成熟模式,“其实不光是科幻作家无法培训,其他作家也基本上是自学成才,手把手教出来的无创作可言。”中国小有名气的科幻作家,都不是通过科班培训出来的,靠兴趣培养,相关的理科知识也是根据兴趣自学,“即便是美国也无法创造一个模式,去打造全才科幻作家。”
科幻写作要练习大开脑洞
吴岩反复强调该专业方向并不是培养科幻文学作家的,但也坦承,理想状态是学生的科研理论和实用写作并行。
吴岩在校内开设了科幻创作课,课程持续1个学期,有3个学分,每周上3个小时课程,他请来国内知名的科幻作家夏笳、星河、杨平等人,为学生免费提供创作指导。他的毕业生中已经出了科幻文学界的佼佼者,比如畅销科幻文学作家飞氘和杨鹏,杨鹏也是中国首个迪士尼签约作家。
那么如何培养科幻写作能力呢?吴岩结合《星际穿越》等美国大片,指出好的科幻作品特点主要有三个:陌生性、认知性、创新性。
陌生性就是“脱离现实”,故事发生在陌生的环境,另一个时间、空间。以《星际穿越》为例,故事中地球发展到未来,沙尘暴已经成为常态,人们坐着宇宙飞船穿梭于星球之间。这样的环境造成的视觉新鲜感能立即吸引观众的兴趣。
认知性就是对陌生化的合理解释。这种陌生化到底是怎么回事?形成的原因以及其中蕴含的科学原理是什么?必须有一整套经得起逻辑推敲的解释,科学知识蕴含的越丰富,逻辑越严密越能称得上是好作品。“《哈利波特》就没有科学认知,因为它的理论讲的就是魔法。”
创新性是每个优秀的作品都必须下功夫才能有的突破,与过去同类片子相比必须出现新的东西。《盗梦空间》创新性就非常强,在另一层梦境里边,时间错位几十年,这就是一个创新。“《星际穿越》在创新性方面就有所欠缺,里边也有类似星际穿越几十年的情节,这就重复了,没有创新了。不过,作为科幻电影,这个片子还是不错的。”(本报驻京记者于明山 实习生王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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